採訪「六四」親歷者原北京市民 王工石先生(下) 今日點擊(2857-2)

【新唐人亞太台 2017 年 06 月 04 日訊】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提要
採訪「六四」親歷者原北京市民 王工石先生(下)


大家好,歡迎大家來到今日點擊節目,我是石濤。在當時24年前1989年,6月3日晚上和6月4日凌晨,解放軍開槍最激烈的地方之一,木樨地,而就在南禮士路,這是我看到的。南禮士路路南的下地鐵的那個通道,當時的那個槍眼被,因為那個通道當時牆是立起來的嘛,很顯然的是應該是坦克或者機槍,就是它是很低的角度打過去的,那整個牆皮打掉的是這麼大的洞,到了11月分,1989年的10月分11月分,那個洞就不修,這是北京人的態度。而就在下地鐵口的外邊,那個時候正在蓋,中化石油公司的那個大廈,我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,當時正在蓋,所以那個時候蓋樓的人呢,外面都用洋鐵皮就是白鐵皮做護欄,大概在一米見方的白鐵皮上,我數過,我忘了是11個還是13個槍眼,它前後是同樣一個位置,只是一個角度不同,在南禮士路,復興門立交橋的旁邊。

今天節目的上半部分,跟大家介紹了王工石先生,當時的甘家口中學的,28年前甘家口中學的中文老師。那他在1989六四發生之後呢,不久他就離開了中國,離開了大陸。那他自己當天晚上,在公主墳和木樨地的經歷,我們跟大家分享下半部分。

王工石先生:其實走得應該是不遠,就到了木樨地大橋,木樨地大橋我又碰到了不少人,就是那個市民,其實那時候市民就跟我講,其實互相都會問吧,說你們那邊發生什麼了?我跟他們簡單說了說,然後他們也告訴我,在木樨地大橋發生了什麼。那這時候我就看見那地上,有一圈一圈的小石頭子,就是圍著的一灘ㄧ灘血。在這個時候呢,我是站在就那個木樨大橋不是護城河嗎,我是站在那個等於護城河最上沿的地方,這時候就又聽見開槍了。一聽開槍大家全趴,我們就趴在那個護城河的斜坡上。反正那時候呢,後來我聽有人說,說北京市民看熱鬧,都看出國際水平來了,槍一停,嘩,大家又都站起來了,一聽有槍聲,嘩,又趴下來,其實真要躲也來不及了。這時候我看到呢又有人倒下,這時候有市民有開著車的人,倒著衝過去,就把車倒著衝向那個受傷的人,然後把受傷的人抬上車又拉走。但是確實有一批人,當時是也滿讓人感動的,那就是在冒著可能被打死的危險吧,衝上去搶救傷員,這個鏡頭我也看到了。

那麼這時候我就想我不要在這待了,我也做不了什麼我就回去了,那麼在回去的路上,由於我穿著那T恤衫嘛,是都是血嘛,我是兜著那個,應該是個女學生吧,我兜著那個女學生的腹部,所以我身上都是血,我穿上了,我又不好光著膀在街上走。我穿著往回走的時候,大家都以為我是受傷的,所以很多市民過來也是安慰我,好幾個人騎自行車的說,要不要我把你送上醫院啊什麼的,我說不是不是我說不是,然後我就一邊走,一邊跟這個沒有看到這些事情的人,就簡單的在講,什麼事,怎麼發生了喔。那麼我回到家的時候呢,那就是整個的那個,我住在甘家口那一帶街上邊上,什麼都坐滿了人。

石濤先生:那也就是說,您是徒步從木樨地這個地方,返回到您在甘家口的家,那您的自行車?

王工石先生:自行車,我呢後來就為了自行車,我在凌晨4點多鐘呢,我又趕回了木樨地大橋。為什麼當時說,可能有危險還要趕回去呢?是因為這輛自行車呢,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,一個空軍司令部的一個軍官的車。當時我對他說,哎呀,自行車上會不會有什麼,我沒搞,也沒太記住,就是會不會有什麼紀錄啊,有什麼號碼啊,是能夠查出來是一個軍隊的車。如果是這樣就擔心,會給他的後面造成很大的麻煩,很好的朋友嘛。那麼那當然我就,那不行,我得跑回去自行車去找回來,所以呢我就,就前後磨蹭了一下,大概凌晨4點多鐘,我又趕回了木樨地大橋。結果呢讓我看見了第二幕,所以,哎呀,我就覺得人生的這個事情,真的是對我的這種觸動啊。

這個我本身,我過去是一個,我過去啊,曾經是一個堅定的這個,所謂的我自己認為,很虔誠的一個共產黨的信徒,那麼,結果等到我到凌晨4點多的時候,等到我到了第二幕的時候,對我的這個整體的衝擊,第一幕開槍,我已經就對我衝擊很大;結果第二幕再上來的時候,我覺得把我的過去的東西整個要衝垮了。為什麼呢?我看到了全副武裝的軍隊,當然是第二,後來我知道應該是第二波軍隊啦,就第一波開槍的人員都進去了,第二波軍隊要全副武裝的,包括那個裝甲車,它的那個裝甲車門打開,裡面的那個槍彈全是滿的,士兵端著衝鋒槍,那麼走到了,就在木樨地大橋的也是偏西一點,就那個位置的時候,就是我去的那個地方嘛,我看到又有那樣,像便衣警察的那個樣子的人,領著一些我覺得像小混混那樣的人,過去就拼命的打,怎麼打呢?其中我給你舉個例子,我看到一個,當然我是練過武術的人,所以呢我是,我還不是太怕這種事吧,我就衝上去救那些挨打的傷兵,我覺得他們也是,他們沒有開槍,又打了他們。而且我看出來,打人的人,其中是有便衣打的,這時候我跟一個師大的一個學生,就把一個被打了的士兵給架起來,往路邊走,這時候呢,後面衝上來人,把士兵的帽子摘開,拿著北京的板磚,照著他腦袋上,啪,就打下來,一下他的血就整個流在我的身上。然後這個士兵呢就跟我說啊,他打完了血都流下來的時候,他跟我說,求求你,能不能告訴我媽媽一下,就說我在北京被打了。

後來呢,他當時就是很拼了命的,就趕緊把他的地址告訴我,我立刻也記住了。事後之後,我還真的給他的母親寫了一封信,是用左手寫的。我告訴她,我說你的兒子,在北京六四的這一天,六三喔,我說六三的夜裡,被打傷了,打得很重。但是我想告訴你,打他的人不是學生,是有陰謀的,我當時大概是這麼寫。然後把這個人架在一邊,我就記不得可能旁邊有人又接過去了吧。然後呢再後來這中間就是,反正我已經記不住我做什麼了,就天都亮了,這時候呢我看到了這個一個,然後在燒坦克車,燒軍車,也被燒了,然後呢士兵就舉著手從軍車裡投降,出來,出來以後呢又有人打。其中有一輛坦克車呢,這時候我已經走到好像快到軍博,我估計好像是到軍博那個位置了,然後呢我們幾個人衝上去,把那個軍人呢,又是那個,等於是面朝下,已經被打傷了,我們一人拉著一個胳膊和腿,4個人拉著,把他往下拉下,等於從被打的那個,和著火的那個坦克車的邊上給拉開拉走。為什麼我想說這個事情呢?等到我,這個事情結束我回家的時候,大概早上已經是凌晨,已經是早上六、七點,是不是六、七點鐘這個時間了喔,我一進門看見我的太太正在看電視,那麼電視裡講北京發生了反革命暴亂。那個鏡頭裡面我看到了,就是我救那個傷兵的那個鏡頭,解說是:看這是暴徒正在毆打,毆打士兵,是4個人4腳8叉的拉那個士兵,正從坦克邊走。那換句話說呢,別人看不出來,是用很高的一個鏡頭,我估計是軍博的上面還是什麼大樓上,那麼拍下來。別人看不出來,我很小,但我一看那個架式,就是我當時的那個場面,所以我知道可能是我。

那麼當然這裡還有其他一些細節啦,我那時候也很憤怒啦,就是我在那個廣場邊,我在當時那個現場的時候,我跟那些軍人去講了,我說發生什麼事,軍人的事,把領帶帽徽都摘掉,我估計是一個,看那樣子像一個團級幹部,有些市民就搞不清什麼人了吧,就打他們,就左一拳右一拳打。那個士兵說,就那個軍官說啦,你們別欺人太甚,你們要打擊了我們,就什麼都不令,那麼我還過去跟他勸了他幾句。跟他說話的當中,我感覺到他們得到的命令是,絕對不許還手,我感覺到,這是沒有一個直接說法,但是我跟他說了幾句嘛,反正聽他說話的那個架勢,好像得到的命令是不許還手,那士兵都站在坦克車面前,全都在那兒哆嗦,非常,那些我一看,都是16、7歲的小孩子的樣子,也覺得很悲哀、很慘。那麼我回到家,看到了這個整個的這個鏡頭,那麼對於我來說,對我的衝擊,衝擊在哪裡?那就是所謂開槍在先,所謂的反革命暴亂在後。而且究竟那軍車都是誰燒的,還都不知道,對吧!反正我是看一個便衣在裡面。我覺得一下子對我的那種衝擊吧,我說真是很可怕吧,中國人也很悲哀,我是覺得,這大概是我當時看到的這種歷史的,這麼幾個鏡頭吧!

石濤先生:那好,王工石先生,非常感謝您在這個特別的時候,向大家介紹了24年前的今天,您一生中不可遺忘的那幾個小時,謝謝!

王工石先生:謝謝你!

這集節目就到這裡,謝謝大家,再見。